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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道的生命力

编辑:yzwi

这两天读了一篇陈保亚教授课堂录音的整理稿件,名为《茶马古道上语言接触与通语的形成——走向田野,认识中国》。20世纪90年代初,茶马古道六君子踏上这条隐没神秘又危险的古道时,他们仿佛具备了回溯时光的能力,在多次田野考察的基础上,形成了多个学科门类的研究成果。

我们都知道茶马古道穿越的川滇臧大三角地区山高谷深,行进非常艰难。在陈教授的演讲中,他说“为什么要去翻越这些地方?因为产茶区四川、云南等地区和耗茶区青藏高原是分离的。耗茶的高寒民族的生活区域不产茶,所以就形成了远征的茶马古道。”

“远征”,是茶的远征,也是人的远征,这个词也仿佛也让云南茶显得更具力量。

云南:一面是边疆,一面是前沿

典籍里的云南,在中原王朝的眼里总是偏远的蛮荒之地。即便是到明王朝时期,中原、江南人的认识中,云南仍是遥不可及。偏远的云南,实际上既是边疆的,又是前沿的。相对内地来说,作为边疆垂地的云南的确偏远,偏远到直到汉武帝时,云南才开始进入中原王朝的视线。但这只是地理上的偏远,尽管所处区域山河纵横,给交通往来带来诸多不便,但云南从未夜郎自大,眼界是开阔的。因为相对南亚、东南亚文化板块,云南又是中国的西南前沿地区。

“茶马古道”这个中国人视觉下命名的新生词汇,从命名至今不过短短25年;从发现到命名再到现在的耳熟能详,乃至成为云南的一大文化符号。我们说茶马古道,说的不只是一条单纯意义上的道路,而是指一个庞大的古代交通网络,这个网络中的历史人文,以及通过这个网络流动着的文明。

茶马古道的黄金时代,发挥着的主要是茶马运输功能,也就是茶马古道真正活着的时代。那个时代,是传统普洱茶兴盛的时代。20世纪90年代后期兴起的现代普洱茶,产量和运输交易量早已超过了传统普洱茶时代的千百倍,但运输途径早已现代化,与茶马古道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但这并不能湮没茶马古道现在存在的价值。如今当我们重新去审视茶马古道,就会发现尽管在许多地方古道已经难觅芳踪,却依然鲜活地存活着。不只存活于记忆里,书本上,还存活于我们的生活中,文化里。

南方丝绸之路:亚洲大陆的第一条国际大通道

在人烟稀少的公元前,我们很难臆想一条路需要多少年的时光才能形成。但至少在2200年前,川滇一带就出现了一条从成都出发,穿越重重高山,横跨岷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后经腾冲直抵缅甸、印度的国际大通道——蜀身(yuān)毒道。这条比丝绸之路更早横亘于亚洲大陆的“国际大通道”,早期是如何开通的已经无从考证。据英国人哈维《缅甸史》、霍尔《东南亚史》等著作,公元前2世纪前,中国的丝绸就从缅甸经印度到达阿富汗,甚至远及欧洲。蜀身毒道是从成都出发,分南、西两路进入云南的。南道分岷江道、五尺道两段,岷江道由成都沿岷江南下至宜宾,是由李冰烧崖劈山修筑出来的。五尺道则是由秦朝将领常頞修筑,从宜宾出发,经豆沙关进入云南的盐津、大关、昭通后,又出云南进入贵州的毕节、威宁,然后经可渡关驿再次进入云南宣威、曲靖。常頞开通的五尺道,多数地方是对蜀身毒道的僰道(古县名,治所在今四川宜宾县西南安边镇)至味县(古县名,治所在今云南曲靖三岔一带)段的拓宽、修整。也就是说,常頞修建的五尺道,实际上只到曲靖一带,我们现在说的五尺道应当是后人按五尺道的标准不断修整拓建的。这条道从曲靖继续向前,经昆明过楚雄后,最终抵达祥云的云南驿。

西道为牦牛道,是西汉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司马相如沿先秦时期的古牦牛羌部南下故道修筑而成,所以又称灵关道,唐时称清溪关路。从成都出发经邛崃、芦山、雅安、汉源、泸沽、西昌、盐源、攀枝花进入云南,经永仁、大姚抵达云南驿。

南、西两路在祥云县的云南驿汇合后,经南涧抵达大理,然后经漾濞至永平过澜沧江的兰津古渡进入保山。这段古道因横越永平境内的博南山,被称为博南道。过澜沧江后是贯穿保山全境的永昌道,出保山后取道三路进入腾冲,其中最有名的当属翻越高黎贡山的南斋公房古道,现被众多户外爱好者、旅游者所拥趸。

从腾冲到缅甸(掸国)的线路,资料显示多达27条,主要的有腾西北线、腾北线、腾西南线。腾西北线自腾冲县城经古永、牛圈河从现在的友谊关进入缅甸后,经甘稗地、俄穹、昔董坝、大湾子、瓦宋抵达密支那,计105公里入缅,250公里到达缅甸密支那,经9个马站,需时8天。腾北线自县城经固东、小辛街、茶山河、大竹坝、平河、片马,行205公里后抵达缅甸拖角,再从拖角西南行215公里可达密支那。腾西北线、腾北线在密支那汇合后,延伸至印度的雷多(列多)。腾西南线从腾冲、梁河、盈江到缅甸八莫,计255公里到达八莫,经7个马站,需时7天。从八莫可顺江南行或陆路通缅甸各地,可达泰国和东南亚各国。

南方丝绸之路从腾冲至印度,主要指腾西北线和腾北线,这是古代内地到达印度最近的路线。从腾冲算起至印度雷多约为680公里,需时20天左右。从古至今,无论是巨商大贾还是行商小贩,无不风餐露宿地常年奔波于这条弯曲、崎岖、坷坎、难行的商道上,沟通中国与东南亚、南亚各国贸易往来,带来了沿线繁荣和文化发展。

滇藏茶马古道:茶叶运输大通道

滇藏茶马古道及后来并入茶马古道系统的,洒落在更广阔山野间的许多古道,就比较草根或者低微了。尽管这些古道历史上曾在货物流通、商旅往来、文明传播的过程中,发挥过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文献中有确切记载的寥寥无几。甚至许多条道,卑微得连个名字都没有。要不是20世纪90年代,“茶马古道六君子”凭借一腔热血深入考察并命名,我相信这个庞杂的古代交通网络,至今仍会荒芜在崇山峻岭间日益败落。

我们今天所说的滇藏茶马古道,主干线是从现在普洱茶的主产区西双版纳、普洱、澜沧一带出发的。当勐腊、勐海、澜沧一带的茶汇集到思茅、宁洱一带后,古道继续穿行在茶的主产区景谷、镇沅、景东、南涧,经巍山进入大理。然后从洱源、剑川、鹤庆、丽江、香格里拉、德钦出云南,进入西藏芒康,经左贡、邦达、昌都、洛隆宗、工布江达抵达拉萨。

另一条茶马古道从现在的四川雅安、汉源一带出发向西,经泸定、康定、雅江、理塘、巴塘从竹巴龙过金沙江后,抵达西藏芒康汇入滇藏茶马古道。当滇藏茶马古道到达拉萨后,可经江孜、亚东进入尼泊尔、印度一带,与南方丝绸之路在南亚次大陆相逢。

实际上,这只是滇藏茶马古道的主干线。以这条干线为主轴,向四周延展开的支线是十分繁杂的。另一条进藏的支线,从思茅、宁洱一带出发,沿德宏、保山进入怒江,再沿怒江大峡谷前行,经丙中洛进藏。从古普洱府,也就是现在的宁洱出发,经墨江、元江、峨山、玉溪直达昆明的线路,也是这些支线中十分重要的一条。因为这条路,以最近的距离将茶产区与南方丝绸之路连在了一起,经五尺道直达四川、中原乃至京城,形成了贡茶古道。

滇藏茶马古道从丽江到德钦这段,除主干线过金沙江经桥头、中甸、尼西,再过金沙江到奔子栏,翻白茫雪山到德钦外,还有另外两条可供选择。一条是沿金沙江北上,经巨甸、塔城、拖顶、霞若翻格里雪山到奔子栏,与第一条路交汇北上;另一条是从巨甸西进维西,再顺澜沧江北上经小维西、康普、叶枝、换夫坪到德钦。所以我们无从以某一条单一的线路来指代茶马古道,因为这是一个庞杂的交通系统。

就滇藏线而言,这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茶马古道,是茶叶运输的大通道。其形成的历史,应当不晚于唐朝初年。因为早在唐初南诏国尚未统一六诏之际,来自青藏高原的吐蕃势力就已经进入到了洱海区域北部的丽江乃至剑川、洱源一带了。吐蕃势力的到来,至少说明在当时的吐蕃与南诏国之间,存在着一条往来“便利”的通道。彼时,这条通道更主要的用途,应该是军事,但当时云南的茶叶,也开始通过这条通道运送到藏区。

滇藏茶马古道的真正兴盛,主要源自于唐宋时期的“茶马互市”。因康藏属高寒地区,海拔都在三四千米以上,糌粑、奶类、酥油、牛羊肉是藏民的主食。在高寒地区,需要摄入含热量高的脂肪,但没有蔬菜,糌粑又燥热,过多的脂肪在人体内不易分解,而茶叶既能够分解脂肪,又防止燥热,故藏民在长期的生活中,创造了喝酥油茶的高原生活习惯,但藏区不产茶。而在内地,民间役使和军队征战都需要大量的骡马,但供不应求,藏区和川、滇边地则产良马。于是,具有互补性的茶和马的交易即“茶马互市”便应运而生。这样,藏区和川、滇边地出产的骡马、毛皮、药材等和川滇及内地出产的茶叶、布匹、盐和日用器皿等等,在横断山区的高山深谷间南来北往,流动不息,并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日趋繁荣。

古道上流淌着的文明

如果说南方丝绸之路和滇藏茶马古道是这一交通系统的两大主干线,那么以这两条主干道为骨架,呈现出来的这个交通系统是十分庞大的,我相信没几个人能把整个茶马古道系统的来龙去脉完全说清楚。

除了两大主干线外,这个系统中还有许许多多的支线与干线相连,并向外延伸,不断拓展和丰富着茶马古道的内涵。比如从勐腊进入老挝的滇老东南亚古道,可经老挝直通东南亚国家;从红河进入越南的糜冷道,在汉朝就已经形成;从大理、鹤庆、丽江、永胜进入四川西昌的贡茶道;以鹤庆为起始的买马古道,就是宋朝和大理国之间形成的以马和茶为交易的古道……

作为一个非常具体的载体,在上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有无数的茶叶、食盐、药材、棉布、丝绸、日常用品等等,或由骡马、牦牛驮着,或是人背肩扛,往来穿梭于古道,沟通起不同区域间货物往来的同时,也让古道沿线的许多村寨、集市因古道而兴。当然这只是我们可以直观看到的,这条古道最伟大的地方,还在于它是文明传播的路径,促进人类文明交流发展的同时,也促进了各民族间的融合发展。茶马古道串联的喜马拉雅文化带,素来有“亚洲文化水塔”之称,这片区域也是民族迁徙的走廊,众多民族文化在此孕育并走向世界。

大理、喜洲、丽江、束河、独克宗借助昔日在古道上的重要位置留下来的富集文化遗产,成为旅游热潮下的第一批受益者。而更多的古镇,正凭借被湮没已久的古老容颜,以艺术般的沉静、优雅和古朴,吸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丙中洛、沙溪寺登街、鲁史、云南驿、磨黑、碧溪、娜允、易武、石羊、光禄、黑井、娜姑、诺邓、蛮耗、建水、团山、石屏、迤萨……在云南的茶马古道沿线,这样的古镇、古村落有几十个,每一个都是大地上的珍珠,每一颗珍珠里折射出的光芒,都可以编织起一本以小见大的史书。

可以说,在许多历史时期内,茶马古道与普洱茶是相辅相成的,以至今天我们说茶马古道离不开茶,特别是普洱茶;说普洱茶的文化与历史同样离不开茶马古道。如果说普洱茶是茶马古道必不可少的维生素,那么茶马古道就是普洱茶的文化基因……

本文节选自

《茶马古道的生命力》

作者丨段兆顺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2017年3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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