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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从先的茶论之“清”

编辑:消失茶友





吴从先(公元1522—1566年),字宁野,号小窗,明代歙县人。

吴从先是晚明文学家,因长居延陵(今江苏常州),所以撰文都署名为“延陵吴从先”;他博览群书,才华横溢;喜作俳谐杂说及诗赋文章,所作小品文成就颇高,不仅是见识超群,而且是“妙绝一时”;以致在当时颇有影响。



吴从先豪爽重义且又洒脱纯真;他慷慨澹漠,慕游侠,重然诺;自云“历试诸艰,毁多于誉”。但是他与很多名士都有密切的来往,“尝师事冯梦桢,与汤宾尹、黄汝亭、何伟然”以及陈继儒等均有交往;友人则称其是“慷慨淡漠,好读书,多著述,世以文称之”。

吴从先编撰的四部文集都是以“小窗”命名的,分别叫《小窗清纪》、《小窗艳纪》、《小窗别纪》和《小窗自纪》;其实,“小窗”二字乃是吴从先的室名别号;明人何伟然《小窗清纪序》则说:“燕园,宁野之别业,小窗,燕园之别窦;清纪,小窗之别述也。”由此可知,吴从先的号和室名以及《小窗四纪》书名中的所谓“小窗”,乃是指他的别墅燕园之别窦。而吴从先自己对“小窗”二字也是情有独钟的;他在《小窗自纪》中有好几条清言使用过这个词儿;如“石上藤萝,墙头薜荔,小窗幽致,绝胜深山。加以明月照映,秋色相侵,物外之情,尽堪闲适。”又如“小窗偃卧,月影到窗,或逗留于梧桐,或摇乱于杨柳,翠华扑被,俗骨俱仙,自从竹里流来,如自苍云吐出”等等。



吴从先的《小窗自纪》一摒传统文学泥古、僵硬的文风,独抒性灵,不囿格套;他将为人处世之智慧法则,治家教子之谆谆话语,修身养性之道理箴言,娓娓道来,雅俗共赏,启人深思;可谓是“透芸窗,捕灵感,绘境界……”倘若是细细阅读,是否正如幽静庭院中,信步闲踱,举首望月,身披一袭清凉月辉般地飘逸优雅、性展灵舒呢?“幽人清课,讵但啜茗焚香;雅士高盟,不在题诗挥翰;”当然,还需要有一壶好茶……

吴从先喜茶爱茶且了解茶,他著有茶书一部及茶文一篇,自撰茶语十余条,采录茶事四十余则;尤以《茶德颂》令人称道……吴从先还常常有“邀素友”、“结清盟” 的雅趣,朋友间经常是有“焚香煮茗,把酒吟诗”的雅集;倘若是独自一人呢?那他将是“带雨有时种竹,关门无事锄花;拈笔闲删旧句,汲泉几试新茶。”抑或是“茅斋独坐,茶频煮,七碗后气爽神清;竹榻斜眠书漫抛,一枕余,心闲梦稳……”吴从先还会悠闲地在茅屋中独自打坐,让茶炉上烹煮着香茗;在品饮七碗(语出唐人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过后,顿觉神清气爽;如是,他在竹榻上斜靠着,不觉进入梦乡,手中书卷散乱地抛在一边,一枕春梦之余,心思悠闲,梦境也安稳……“醒来命取榐栉发,汲石涧流泉,烹云芽一啜,觉两腋生风。”此情此景,可谓是“千载奇逢,无如好书良友;一生清福,只在碗茗炉烟”。作为一介布衣,吴从先饮茶到了这个份上,不仅是一种享受和意境,亦是一生的清福!



吴从先饮茶真的是深得三味。他对明代品饮方法的变革及风气的变化甚为赞赏:“论啜茗,则今人较胜昔人,不作凤饼、龙团,损自然之清味;至于饮,则今人大非夙昔,不解酒趣,但逐羽觞。吾思古人,实获我心。茶中着料,碗中着果,譬如玉貌加脂,蛾眉着黛,翻累本色。……煎茶非漫浪,要须人品与茶相得,故其法往往传于高流隐逸,有烟霞泉石磊落胸次者。”所以,吴从先在谈论饮茶的清香或滋味时说:现在的确比古人强一些,因为不再做什么凤饼、龙团之类的去损坏那自然的清香味道。把茶做得像饼子一样,上面还印制有龙凤图案,高贵是高贵,但却一定要经过加工,自然会破坏掉茶本身的清香质地……吴从先所推崇的自然的、清香的茶叶,是明代流行的炒青工艺的散茶绿茶——松萝茶;其缘由是:松萝茶的炒青制法不仅开创了绿茶焙制的一个流派,也因为工艺独特和品质超群而征服了众多文人墨客……如是,爱茶的吴从先自然也是推崇备至。



因为松萝茶的诞生不仅使茶的加工制作方法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而且使茶的品饮形式也随之焕然一新……也就是说,松萝茶的出现,使得唐煮、宋点饮茶法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于是,简便易行的“冲瀹”法便应运而生了。“瀹饮法”俗称“冲泡”,是指将散茶直接放入茶器中以沸水冲泡,不但简便易行,也最能得茶之真香、真味。所以,在“开千古饮茶之宗”的明代,由于书画名家、山人处士、方外僧道、轩冕之徒的茶人在饮茶的过程中,知其味、识其趣,给予了松萝茶极高的评价。吴从先亦是情不自禁的在《茗说》中说:“松萝,予土产也。色如梨花,香如兰蕊,饮如嚼雪。种愈佳则色愈白,即经宿无茶痕,固足美也。秋雪白片子,更轻清若空。但香大惹人。难欠贮,非常家不能藏耳。真者其妙若此。略溷他地一片。色遂作恶。不可观矣。然松萝地如掌。所产几许。而求者四方云至,安得不以他溷耶。”



据《歙县志》记载:“旧志载明降庆间(1567~1572),僧大方住休之松萝山,制法精炒,郡邑师其法,因称茶曰松萝……”歙县茶有的虽“本轶松萝上……因系仿松萝制法,也概名松萝茶”。而歙县紫霞山(贡)茶,也因为是“最上品”,故也称为松萝茶。同时,与松萝山毗邻的歙县北源茶,也被称为北源松萝,以享其名也。又据清代陆延灿《续茶经》中引自《随见录》的一段记述:“松萝茶,近来人称出产于紫霞山的最好,另外还有南源、北源等名色”。其实,因为产地和产量的原因,真正的松萝茶却是很少的。所以,吴从先不无自豪地说,松萝茶是我家乡的土产,其色泽如梨花鲜白,香气如豆蕊,品饮如嚼雪。品种越好,色泽越白,即使经过一夜,茶盏四周也没有茶痕,本来足以称美。真正的松萝茶如此精妙,略微混入一片其他地方的茶叶,色泽就被破坏,不可观瞻了。然而,松萝茶的真正产地很小,所产有限,可是四方前来索求的人云集而至,怎么会不混入其他茶叶呢?



吴从先在《茗说》中又说:“秋露白片子,更轻清若空,但香大惹人,难久贮,非富家不能藏耳。真者其妙若此,略混他地一片,色遂作恶,不可观矣。”这里的意思是:松萝子是当地出产的茗茶,它的颜色像梨花一样,香味又如同豆蕊一般,品尝起来其味道就好比是雪水。凡是茶的种子越好的茶,那么煎煮出来的茶汤的颜色就越柔白,即使是放置了一夜,茶盏周围也不会有任何茶痕,本来是十分美妙的。

至于说秋露白片子茶则更为轻清若空,它的香味很大,非常受人们的喜爱,只是这种香味难以持久的贮存,若不是大户的富庶人家,是很难能够做到很好的储藏这种茶的。不过只有真正的秋露白片子茶的妙处是这样样,要是稍微混杂进去一些其他的茶,那么他的色貌就会变得不似那样,就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了。吴从先不仅欣赏自己家乡的茶,他对茶叶的采、藏、烹等,也有着自己的见识;他认为“采茶欲精,藏茶欲燥,烹茶欲洁。茶见日而味夺,墨见日而色灰……”以致他常常是“余尝净一室,置一几,陈几种快意书,放一本旧法帖;古鼎焚香,素麈挥尘,意思小倦,暂休竹榻。饷时而起,则啜苦茗,信手写汉书几行,随意观古画数幅。心目间,觉洒洒灵空,面上俗尘,当亦扑去三寸。”



自古以来,书与茶相伴,茶与书结缘,形影相随,情深意浓;而以书佐茶,自是古今文人雅士的爱好与追求。吴从先则是将喝茶与读书联系起来:“读忠烈传,宜吹笙鼓瑟以扬芳;读奸佞论,宜击剑捉酒以消愤。”将读书与品茶合二为一,是何等的潇洒、快意啊?!尤其是他的小品,虽是寥寥数语,却是记述了他的情感,且融品茗、写景、抒情、人生感悟于一炉,真是妙绝。在中国茶文化研究中,吴从先的《小窗四纪》是一个尚未被人们认识的茶文献园地;尤其是《茗说》等著作,无疑是珍贵的茶文化史料;如《茶德颂》全文几乎是通篇用典,处处紧扣茶事,描绘出“维悦志之灵根,鼓穆清于玉川,感知已于竟陵”的别样情怀以及高雅情趣……吴从先不仅是写了嗜茗之趣,而且歌颂了茶德之功;读来也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清彻;可谓是另有深味,意境无穷……总之,吴从先的茶论思想;完全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清’!茶话为‘清语’,茶事为‘清事’,饮茶为‘清享’,品茶为‘清韵’;甚至是因地利之便,能品尝到刘伯刍七等之水,他认为也是享“清福”……



人生難得一“清”,吴从先却是律己求“清”;他有诗曰:“清如秋菊何妨瘦,廉似梅花不畏寒。平生修得随缘性,布衣陋室亦知足。”在吴从先看来,“千载奇逢,无如好书良友;一生清福,只在茗碗炉烟。”正因为“清”,才能“茗碗相对,可免玄尘之想”。想来,吴从先的系列茶论与茶学思想,是处处围绕着一个“清”字,这也正是他理解和追求的品茗境界与茶道精神。


郑毅  徽茶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

摘自:2018.12《徽茶》【茶闻轶事】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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