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搜茶记·小勐宋

  当我们走遍了全国各地的名山大川,当我们品味了各类千姿百态的名茶,我们回溯茶的历程,我们回到茶的原乡云南,我们逡巡在古茶园里仰望高大的古茶树,我们用硕大无朋的特大叶种茶树鲜叶遮住眼睛,却在刹那间打开心扉,走,让我们一起去寻找茶的原味。

  茶中至苦小勐宋

  2012年春天,我们首次到访西双版纳州,一心前往勐龙镇勐宋村寻访苦茶,四下找朋友询问打探路线,得到的回答都是同样的令人沮丧:“你们开的商务车上不去。”最后几乎不抱希望的询问在景洪市做普洱茶生意的一对韩国夫妇,得到的答复令人喜出望外:“新修的路,很好走!”男主人的汉语不太流利,用手转着圈儿比划,并用嘴巴发出汽车加油门的轰鸣,看得我们一头雾水。直到我们驱车五十多公里经勐龙镇至小勐宋山下,开始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山上爬去时,方才明白韩国友人的意思,这段曲曲弯弯的盘山公路足有二十多公里,确实是一路加着油门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转着圈儿爬上山去的,回想一下人家的形容十分贴切有趣。新修的柏油路面更是油光发亮,一路畅通。

  上到山顶,路边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边防站。直奔勐宋村委会曼加坡坎小组,中文名字叫做先锋寨。寨子的周边到处都是一望无尽的古茶园,这里是小勐宋苦茶最集中的所在。曾经有书上这样描述:“小勐宋的古茶园有苦茶和甜茶,就连茶园主人自己都分不清楚,需要在采摘时咀嚼芽叶才能做出区分。”漫游古茶园的过程中,远远望去,古茶树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叶色,一种整体的叶色墨绿,另一种整体的叶色黄绿。出于好奇,摘下这两种不同叶色茶树的嫩芽放在口中咀嚼,墨绿色茶树的嫩芽入口清苦,苦后回味清甜。黄绿色茶树的嫩芽,入口苦比黄连,直苦不化。由此猜测,一为甜茶,一为苦茶。进入到一户茶农家中,主人拿出两种茶请大家品尝,先喝的甜茶,苦感较重,甜感并不明显,香气清幽。转而品味苦茶,苦感锐利,直入喉底,苦比黄连,长久不化。难得的是一位同行的茶友非常喜欢,想要多买一些,眼见主人家里已经没有存货。男主人起身说:“我去缅甸背一袋子回来!”转身便走,连忙叫住他,询问会不会过境不太方便,主人摆摆手:“半个小时就回来!”直发蒙的我们站在阳台上,眼看着主人翻过沟去,不多会儿又背着一袋子茶原路返回。这就算是出国了一趟?面对我们的询问,主人笑着说:“这里的人,有些一辈子都没有到过景洪,但是经常出国,很近嘛。”首次到访不知深浅的一行人,不觉间苦茶喝多了。下山的路上,一向开朗的杨晓茜老师突然变得非常忧郁,车都开不成了。事后据同车人回忆,向以严肃著称的马老师,也就是我自己,一路笑了七十多公里回到景洪市,而自己浑然不觉。

  一直以来小勐宋苦茶的去向令人纳罕?这种苦比黄连,直苦不化的茶到底作何用途?在一次同云南普洱茶专家杨中跃老师聊天时,杨老师给出的答案是:“被人拿去拼配,冒充班章,卖给只听闻过班章苦的消费者了。”

  2014年春天,时隔一年,正值山头茶火热之际。当其他的名山头古树茶由于过度采摘,导致品质下降,再次来到小勐宋,品鉴小勐宋苦茶,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既往僵苦不化的苦茶,饮过之后居然有了微弱的回甘。细细想来,不觉释然,据当地人传说数百年前来自野生茶树种子,人工栽培了数百年的小勐宋苦茶,依然野性难驯,而最近几年由于频繁的采摘,茶中内含苦味质成分下降,反而导致了品质的提升。既往随处可见的苦茶反而成了抢手货,一行十人总共只收到了六公斤苦茶,只能回去每人分上一点点尝尝罢了。

  2015年春天,第三次到访小勐宋,沿着古茶园边上的小路信步漫游,不觉间竟然走到了龙圆号小勐宋初制所,意外的碰到了友人黄宗全先生,黄先生热忱的邀请我们品茶,期间讲到了一件往事:2000年左右,龙圆号的老李总来小勐宋收茶,经过调查发现,古茶园中有一小部分苦茶,掺在甜茶里影响品质,于是决定提高苦茶的收购价格,买回来都放在仓库里,主要面向市场推广当时人们普遍认为品质更好的甜茶,久而久之,人们忘记了初衷,加上苦茶开始流行,就形成了这么个局面,苦茶始终贵过甜茶。至此,小勐宋苦茶的谜团终于解开。实地走访寨子里的茶农发现,今春市场行情疲软,价格下降的古树甜茶大都已经卖的干干净净,留在手里的大都是一些价格高的苦茶,但也没有什么量,侧面印证了黄宗全先生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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