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关情
茶事,是我每天必须的功课,或繁或简,或早或晚,只要是亲近到了,足够。
享受孤独,可以让我们离自己更近。所以也就有个习惯,每到一处,唯一爱做的,就是一个人穿街走巷寻找茶铺或茶具店,买或不买并不是目的。当面对面时,共鸣和钟情才是能成全缘分的渠道。
我总愿意去笃信能遇到并可以彼此拥有的一定是冥冥中的宿命和注定,无论与人与物与事。
小小的茶荷,来自北京,一个我记不清楚街巷的小店,去年初秋,出差一个人住在金融街,趁夕阳就这么随性的走着,看着车来车往和擦肩而过的路人,如此陌生。地域文化的区隔,仅在一张张面孔上都能找得到。
也不知走了多久,记得那是间很小很小的店,正在迟疑要不要进,里面探出的一张充满童真笑意的脸拉住了我,小女孩来自云南,是出嫁的姐姐开的小店。看着台架上很多来自云南的土特器物,在有些零乱的茶具面前住了神,“姐姐是爱茶之人吧?推荐你一个小器物,我觉得和你很配的”,摊开的手掌里放着的,就是这个茶荷,充满了一低头的温柔,气韵悠远。这种静的感觉我很喜欢,就是这么一眼,我拥有了它。
可后来每每在用它的时候,总能想起女孩的笑脸,那么纯净天然。
父亲是我一生的情结,我的习惯和人生态度就像是翻录了他一样,没有缘由的相同,除了血脉相承我想就应该是天意吧。尤其对茶,哥哥和弟弟也是爱茶之人,但也各有千秋,唯有我和父亲一样,喜普洱。那种钟爱的程度更是相似的没有理由。
去年,父亲的生日,恰好去杭州出差,于是就去了趟丁蜀镇,在朋友的介绍下,定制了两把大小容量的老段泥子冶石瓢,我对父亲说,是父女壶。两把壶的姿态和神情都透着高雅和沉静,不亚于初放的花朵,那种无言的美就是我对父亲的心情呵。
父亲的壶上特意刻上了“致虚极,守静笃”,这是父亲一直喜欢的做人的境界,落款处写:来世还要做你女儿。后来妈妈告诉我,因为这把壶,父亲不在让任何人接近他的书桌。
我很幸运有这样优秀的父亲,把这些美好的品性遗传给了我,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女儿,一定。
如有相知的朋友来家品茶,行茶一定是要认真,净手燃香更是必须,所以也有了收集香炉的习惯。这款香炉是朋友从台湾带来,其实,从款和型上都不是我喜欢的一类,可朋友在香炉里留的一句话就让我对它珍惜不已,“存于天性,去于物形”。朋友是个隐修者,对我的先知先觉多少让我觉得惭愧,内心俗浅的表象观被识破。他是想用慧根引导我看待一切事物,唯有真才是善和美的纯朴境界。
每次茶事前的燃香,总能被那句话牵引着融境,深深浅浅。
爱茶的人,都知道须顺茶性,方能领悟清趣。待物,也须还原其本源。
此刻,在怡然的静默里,它们都面向我散发着有生命力量的美,这些美,经岁月将更加历久弥新。
这些都是陪伴我人生的宝贝,都附加上了我难以割舍的情感,与它们之间,可意会亦可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