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人茶话】究竟什么是古树茶?你真的知道吗?

  前两天有个茶友在微信中问我:究竟什么是古树茶?
 
  一个天天在说的概念,能提出这样的问题,着实不易,因为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并不那么好回答,涉及到植物学、市场和普洱茶的方方面面,借这个缘起专门说一说吧。
  这篇文章是给真正想了解古树茶的人看的,如果你只是想忽悠卖茶的茶商,或者想喝个糊里糊涂的消费者,不如绕行。因为了解真相,是需要花一点心思的。
 
  古树茶这个名词,从字面看,应该是指树龄。我们就先从树龄开始说。
 
  树龄是个大问题
 
  在古树茶领域的科学专著《中国古茶树》的第一章第一段话中,作者在探讨了几种古树树龄的计算方法之后,以一句话结尾:“本书对古茶树树龄不作评述。”
 
  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吗?科学家都不敢说话了?还真不是,这树龄真的说不清楚。
 
  要真说清楚,那就得砍树数年轮,这个没有多少争议,但谁那么傻啊。要不就是打个洞数,这个搞不好就把树搞死了。太小的树没必要搞,太大的树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你说怎么说得清?




 
  一棵死去茶树的树干,被我种了石斛。
  有的年轮清晰,有的模糊。
 
  那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呢?凤庆香竹箐的古树3200年据说是碳14测的,听起来高大上,其实不能细琢磨,碳14那是考古测N年前埋地里面的东西,一个不断新陈代谢的东西你用碳14?生物是体育老师教的?
 
  这也不行,那就根据外观推测吧。这个还真不容易,跟人一样,高矮胖瘦和年龄没有必然关系。和人种,营养都有关系。
 
  啥意思?树种都不一样,同样是3米高,树龄能一样吗?同样和你腰一样粗,也说明不了问题。如果是版纳地区坝子上的茶,几十年就能有你腰粗,你要是到高纬度高海拔地区,不去施肥什么的,长了一百年了,和你胳膊一样粗也是正常的。
 
  那扛不住大家想问树龄,这个怎么办?我们有几个办法。
 
  A参考共许说法,比如古树茶领域普遍认为你小腿(健壮男士)粗细的树是百年左右的,你腰粗细(没有啤酒肚游泳圈)是三百年的,那我们就参考这个说法。
 
  B根据树种气候做调整,对于高海拔高纬度,土壤贫瘠地区,树龄适当增加,低海拔低纬度,土壤肥沃地区,树龄适当减少。树种问题比较复杂,涉及乔木、半乔木、灌木,又和养护方式有关,有机会再详述。
 
  C当地实地访谈,和当地老人家聊聊,看看他们小时候情况是怎么样的。这个是个补救方法,避免大的纰漏。当年某些专家茶友在四川某地围着一个茶树又是拍照,又是考察,也不知谁嘴欠,问了旁边老奶一句,这棵树你知道什么时候种的吗?老奶也不客气,咋不知道,这还不是前些年我自己种的。
  野生的栽培型和栽培的野生型
 
  说完树龄,再说一个基本上做古树都糊涂的概念。野生和栽培。
 
  看我这个题目,有的人会说,这不是绕口令了吗?
 
  要解开这个谜,我们要做个区分。
 
  野生型、栽培型,这是从植物学上说的,根据花果叶植物学特征来分,假想了一个进化路径。比如我们在普洱临沧山区常见的大理茶种,就是归为野生型;勐海种、勐库种,这些都是栽培型。
 
  野生型(大理茶种)古树的叶子
 
  但是这种植物学划分,并不意味着他的生长历史和生长状态。就算是野生型,你也可以用茶果子来种啊,实际上凤庆大部分做红茶的野生古树都是前人种的。当然像哀牢山区、勐库大雪山等地森林里的野生古树,那就是真正野生的野生型啦。
 
  就算是栽培型,也可能是没人种、没人管的状态。那就可以叫野生的栽培型。当然主要还是没人管的,那这种叫野放茶或者荒山茶更合适一点。
 
  有性系和无性系
 
  这个又是很多人不太了解的。说古树茶,对应的概念是台地茶,但是这两个概念是不对称的。为什么呢?
 
  古树茶说的是树龄,台地茶说的是栽种方式,不是一个范畴。但是有一定合理性,因为台地茶这种栽培方式是从八十年代开始在云南大面积推广的,所以肯定不是古树啦。
 
  但是这并不是问题的本质,更为根本的概念是“有性系”和“无性系”,这说的是繁殖方式。
 
  有性系也叫群体种,实生种,是用种子种出来的,每棵树是有差异的。无性系是用无性方式(扦插、压条)繁育出来的,每棵树是相同的。推广台地茶的目的是为了高产,那同时也伴随着无性系品种的推广,所以台地茶和无性系在概念上有重合。
  临沧某茶山栽培型古树的茶果子
 
  有性系和无性系有什么不同,主要是两个方面:
 
  口感上,有性系更加丰富有层次,而且独具品种的风味。无性系相对来说口感单一,缺少变化。
 
  病虫害方面,有性系因为茶树的差异性会好一些,无性系比较容易泛滥成灾。虫害同时伴随着的是农药和农残问题,这个不多说了。
 
  说到病虫害,还要补充一点,有性系虽然比无性系好很多,并不必然没有虫害,这和周边环境,种植密度都有关系。如果周边缺少良好自然环境,种植密度较大的情况下,也容易发生虫害。
 
  大叶种和小叶种
 
  曾经有一度,大叶种的说法进入了普洱茶的定义。如果我们把视野局限在当初的普洱茶热门产区,江内古六山和江外新八山地区,这个定义勉强可用,但仍有不少例外,在易武和勐海境内,都不乏中小叶种的存在。随着普洱茶产区认识的深入,普洱和临沧境内大量茶山被发掘,那大叶种无疑远远不能代表普洱茶,在很多产区,中小叶种已不能用例外来形容,而是古树普洱的重要组成部分。
  困鹿山的小叶种古树
 
  实际上大小叶种和品质、树龄也没有任何关系。以勐海、勐库、凤庆三大品种为代表的大叶种相对滋味浓烈,口感较为直接单一;小叶种香气丰富,具有更多的层次。各有各的特色。从价格上来看,大叶种毫无优势可言。在很多茶山,小叶种的价格要更高。
 
  大叶种和小叶种反应了普洱茶种植、树种扩散和变异的历史。正是因为拥有最为丰富的树种,才让古树茶更具多姿多彩的魅力。
 
  名山古树的悖论
 
  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我们的三句口诀:
 
  名山一定有好茶、
 
  好茶未必在名山、
 
  名山未必是好茶。
 
  第一句是说名山的形成虽然有炒作的因素,但一定要高品质古树的支撑,否则也难以成为气候。
 
  第二句是说,古树资源分布极为广泛,而且分散。真正被大家所了解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仍有很多不低于名山的优质古树很少有人知晓。
 
  第三句是说,名山并非一种茶,同样一个名山,很可能不是一个树种,既然树种不同,口感差异是无法避免的,甚至会相差甚远。除了树种,树龄、朝向、海拔、日照、土壤、茶园小环境都会对口感产生微妙影响。这还不包括工艺的差异。所以仅仅是名山、或者仅仅是名山一定树龄的古树,并不能说明问题,也没有一定的价格。
 
  如果说后面这些还是较小差异的话,树种差异则是明显差异,是无论如何不能忽视的。
 
  大树、小树、乔木、古树、老树、小乔木、生态……
 
  你如果到市场上去找古树,很快就会被上面这些名词搞晕掉。一般来说,大树就是古树,也有可能比所谓的古树更大,古树一般来说比老树更老,老树处于大树和小树之间,乔木是在说实生苗的小树,有可能只有一二十年,小乔木更确定是小树,而生态茶是台地茶的委婉说法,并不意味着一定达到什么生态标准。最要命的是,不同地区,这些称呼所指的东西可能有所不同,即使我根据一般认识来给出定义,也不一定有意义。
完全没有参照,很难根据一张照片判断树的大小
  实际上两图是同一棵树,右图中人身高185cm
 
  
  根据照片吗?那要看你有多相信照片了。即使挂牌也没有太多参考价值,因为挂牌拍照本身就是茶农的一项收入,挂牌和收购原料也不必然是同一个人。
 
  这方面只能看你是否相信原料的来源,或者实地在茶园采茶,并没有别的办法来保证。
 
  能不能用一句话说清楚古树
 
  关于古树,要说的内容还有很多,不一一展开,我们作为消费者,能不能用一句话把古树茶说清楚呢?
 
  我们试着找一些关键词。
 
  树种、产地,这个不需要界定。
 
  有性系,这个是必须的。
 
  树龄?一般来说百年以上,对于有的产区,可以放宽在建国后初期,也就是文革之前。一般这个时期也就保证了茶树不会过分密植,这对是否使用农药有很大关系。
 
  只要满足这两个,可以勉强称之为古树。但是不是好茶,没有保证。选择古树茶是技术的,优质古树茶也是有门槛的。下面这张图可以帮我们大致了解一下。
  再泼一点冷水。即便好的原料,也未必有合适的工艺,即便当时好喝,也不一定存储下来越来越好。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好茶是一座茶山一座茶山走下来的,是一锅一锅炒出来的,是一年一年放出来的,有一定规律,也有很多窍门,但那都是对真正付出的人来说的。没有一句话的秘诀,也没有一下子成为高手的捷径。
 
  而这也正是我们做古树茶山数据库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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