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视“道”为体系完整的思想学说,是宇宙、人生的法则、规律,所以中国人不轻易言道,不像日本茶有茶道,花有花道,香有香道,剑有剑道,链摔搏击也有柔道、跆拳道。在中国饮食、玩乐诸活动中,能升华为“道”的只有茶道。
茶起源南国,最初用以为药,食之为蔬,北国及游牧民族不饮不食,甚至戏虐藐视。唐以后,交通及物流快速发展,茶被运至四方,于内陆可达塞外,融汇南北,贯通中西,于是,茶政初设,茶税开征,茶作为经济作物,通过贸易大兴于世。
禅茶交织,最初竟也是因为唐朝禅佛大盛,参禅打坐,“务不能寐”,于是僧侣纷纷饮茶提神,并无赵州禅师“吃茶去”的玄妙深奥。
但茶吃多了,琢磨就开始了,茶起初并无精神,多为实用主义出发的粗煎泡饮而已。茶内在的精神路径,都是因为茶通天下,茶事须有规矩,才被发掘出来的。
茶神陆羽是第一个为茶事循规立矩的人。有了规矩,依规矩行久了,茶的道行也就深了,茶道精神自然养成了。
茶的准则和规矩,不断精致与发展,由简及繁,道化仪式,贵族士大夫与草根平民,文人墨客与市井凡侩,各自饮茶事茶,在不同的精神追求,不同的规矩道引之下,茶生出“油盐酱醋茶”和“琴棋书画香酒茶”这两种不同的茶境界。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表面看,不同群体都有自己的茶道流派,其形式与价值取向不尽相同。
但中国茶文化精神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即:和谐、平静,实际上是以儒家的中庸为前提。
中国人性格像茶,总是清醒、理智地看待世界,不卑不亢,执着持久,强调人与人相助相依,在友好、和睦的气氛下共同进步。
茶,确有道法。但世上事,规律了,也常常无味了。
事茶之道,千年韵味,经久不息,虽招有定式,但其道之美,在于依道行茶,身、茶、器、物、境却因心而动,事茶间行出的是这一人,这一刻,或也是这一生,韵律在茶中的个人格局。
道法规律下,事茶人设摆下的茶席,行出的注水声,眼神,溅出的水滴,举没动作,都是茶人心物间的契合与律动。
人生苦短,生命从成长到枯萎,有绽放,有消沉,有重生,有水,有火,浓郁,清淡,有味,无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茶道。无论人生有多长,都可以如此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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