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彩云之南的更南方,高峻连绵的喜马拉雅山脉走到这里,也逐渐矮了下去,奔腾咆哮的澜沧江流到这里,也逐渐平静温和,但这里依然山牵着山,水连着水,人望不到人,迷离遥远,无尽苍茫...
天堑地险的蛮荒之地
这里曾是道阻路险的天堑之地,莽莽群山,马帮铃响。烟瘴森林,商旅魂断。大河滔滔,溜筒过江。马嘶人困,云海苍茫。雪山巍峨,路在天上。腾越海关关税司的英国人也感叹入云南的艰险,“上高山疑如登天,下陡路有如赴堑,羊肠鸟道,修之极难”。
这里曾是外人眼里的蛮荒之地,省内疆域纵横数千里,境内雪山、大江众多,山高谷深,道险林密,气候多样,古时的普洱版纳澜沧江一带瘴气弥漫,湿热森林里动植物尸体腐烂的气味,混合各种毒物,疟疾形成的壁障,让人避之不及,望而却步。走南闯北的行旅们称其为“十人到勐腊,九人难回家;要到车佛南,买好棺材板;要到菩萨坝,先把老婆嫁”。
这里曾是疾病肆虐的生灵禁区,马子华先生在《芜城赋》中写到,在20世纪40年代,曾作为禁烟委员的他跟着马帮来到过大瘟疫后的思茅城(今普洱市),见到了一幅令他终生难忘的场景:饿狗和乌鸦在长满枯草的街道上盘旋游荡,破瓦残垣中有白色骷髅横躺着,县府衙门也是柱歪屋斜,县长说:“县衙门里常常有老虎来散步,我们一夜数惊,至于野狼,那简直是常来常往的亲戚了!"
天堑,地险,瘴气,瘟疫...让这里成为了中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当年思茅下辖的十个县里,就有九个被划为贫困县,而整个云南也是全国国家级贫困县最多的省份,比排在第2的贵州还要多出23个。
直到30年前,这里的深山老林里都还生活着一些刀耕火种的原始部落,千百年来都只能勉强维持最低的生存需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活在凝固的时光中。
自然环境阻隔了发展,老百姓文化认知也有限,输血式扶贫收效甚微,政府发下来的苞谷种子下不了地,要么换肉吃,要么酿酒喝;发的猪仔要么在街子上卖了,要么拿回家宰了;发的钱就在街子上搞一碗牛羊肉,下几两小酒,吃喝一顿,剩下的钱就买块腊肉,摇摇晃晃地走回家,不问明天。
那么,改变从何而来呢?是什么让茶山民族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转变,走向了脱贫致富的幸福路呢?——是那片“成就了一个产业,富裕了一方百姓”的叶子。
脱贫致富的茶山人民
最早的改变来自普洱茶,从1993年邦崴大茶树带来的那场超规格专家盛会开始,落寂已久的普洱茶钟表再次开始了转动,首批普洱茶节、台湾茶商易武朝圣、96省茶司改制,普洱茶迅速复兴。
从零几年迅速兴起的普洱茶热,马帮进京,到零八年普洱茶市场低谷时古树茶概念的强势崛起,普洱茶的强势崛起,直接带动了整个云茶产业的发展。
新世纪之初,云南普洱茶还是一个几乎不被大众知晓的名词,短短20年间,已经从两三亿迅猛发展到600多亿的年产值,直达千亿的大产业。
有人说这是一个产业神话,其实它更像一个云南的大地神话,千百年来沉睡在莽莽云海大山中的丰富自然资源,被普洱茶这片“金叶子”激活了。
不过,普洱茶终究是一个小众茶类,使人趋之若鹜的古树茶、名山茶、冰岛茶,班章茶,加一起也不过30多万亩,而云南全省茶叶种植面积多达600多万亩,涉茶人口近700万,如何调动这部分主体,才是让全省茶农脱贫致富的关键。
由此,一场生态茶园改造战打响了,通过标准初制所建设,“支部+合作社+基地+农户”的茶叶专业合作社模式,有机资格认证等多管齐下,实现了农民增收,企业增效和产业提质的多赢局面,这场前所未有的茶叶脱贫战,从根本上改变了茶山贫穷落后的面貌,让许多茶农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比如自古居住在哀牢山深处的拉祜族支系苦聪人,从1000多年作为古时氐羌的一支,从西北迁徙到哀牢山后,就再也没有再离开过这片山林,当地自古传承下的那首歌谣,道出了苦聪人的艰难处境:树叶做衣裳,兽肉野草当食粮,芭蕉叶是苦聪人的屋顶,麂子的脚印是苦聪人的大路...
建国后,当得知山上的原始森林还有人居住时,党和政府不断派出队伍进山探寻,当年新华社记者黄昌禄在长篇通讯《苦聪人有了太阳》中记录道:“进林第四天,忽然看见一个头发披到肩上、脸孔黝黑的人,身上挂了几条烂布巾。他们欢喜地大叫起来:‘老乡,老乡!’哪晓得这人听见喊声,掉头拼命就跑....”
20世纪60年代开始,苦聪人在党和政府的帮助下逐渐走出山林,实行定居定耕,成为从原始社会未期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直过民族,但当时的苦聪人还是很怕外人,管所有不是苦聪人的都叫‘阿哩’,许多时候见着就会躲开。直到08年以前,都很少与外界接触,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2010年,在扶贫干部的帮助下,当地的苦聪人成立了茶叶专业合作社,发展起现代茶园和标准初制所,充分利用这里良好的自然生态,很快就通过了绿色食品和有机认证,现在这里的生态茶每公斤可以买到一两百元,能给当地的苦聪人带来3000多元,再加上各种特色生物种植,当地的人均收入可达五位数,让当地人过上了好日子。
基诺族的百年变迁也是最好的例子,70年前,基诺族尚处于原始社会末期,直到1979年,基诺族才确认族名,成为我国中国最后一个被确认的单一民族,近些年通过茶产业,水果种植、乡村旅游等产业,如今基诺山乡农民人均纯收入一万多元,宣告“整族脱贫”,成为云南率先脱贫的直过民族之一。
截止2020年前,云南有707万贫困人口实现脱贫、5068个贫困村出列、48个贫困县脱贫摘帽,贫困发生率从2012年底的21.7%下降到5.39%,实现全面脱贫,其中普洱、西双版纳、临沧等主要产茶区,此前的国家级贫困县多达35个,如今已经降至12个,可以说正是茶叶这片“金叶子”,推动了这里的脱贫致富。
值得欣慰的是,茶山民族守护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古茶树、古茶园,千百年来却都过着清苦的日子,而经济发展起来后,这里的人也没有放弃保护这片森林,反而花更大的努力去保护。
此前景迈山下探测到的22亿吨储量巨型铁矿曾轰动全国,然而当地人却拒绝了钢铁企业欲斥巨资合作开发的意向,并通过人大立法永远保护山上的古茶林和生态。
而整个普洱地区,有近万人迁出了生态功能区,8万人易地扶贫搬迁。对此有媒体评价为:普洱人为这块土地做出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通过科学估算为7430亿元。其实,这片土地的价格还远不止于此,且不说这里的山泉和溪流,最后的林莽,万千物种,单是这些茶树,就让人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收入,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老班章,冰岛老寨等茶价过万的名寨,从来都不是古树茶的全部,名山的光环之下,还有很多知名度不那么高的优质产区,她们是被误解颇深的“新班章”,是革登、莽枝等历史悠久的落寞古茶山,是被囊括在“冰岛五环“内的勐库东西半山,是古茶树众多,但却卖不出价的景迈古茶园。
在接下来的“茶山秘境”专题中,就让我们去了解那些或赫赫有名,或不为人知的普洱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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