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名茶之乡”湄潭县、“中国苔茶之乡”石阡县、“中国古茶树之乡”普安县、“中国富锌富硒有机茶之乡”凤冈县、“中国毛尖茶都”都匀市……遍布黔贵大地的茶乡茶都，见证了贵州悠久的产茶历史。春茶采摘时节，乌蒙山、武陵山、雷公山、月亮山、大娄山，茶农满山，茶香袅袅。贵州茶园面积连续多年超600万亩，规模一直处于中国茶产业第一方阵。
《经济参考报》记者深入茶农、茶企、茶叶管理部门、茶叶研究机构等调研发现，贵州茶产业目前尽管有了面积、上了规模，但距离“有了品牌、上了台阶”这个目标还有差距，“茶叶大省”转向“茶叶强省”还需要爬坡过坎。亟待从品牌效益、市场占有等方面发力提升。
工人在贵州一家茶企的生产车间摊晾茶青。资料照片
品种多样品牌不响
“卖茶叶的多，买茶叶的少，贵州的茶叶品质虽然好，但是市面上很多人不知道当地的品牌，实际成交的不多。”贵州某白茶企业负责人在参加一场茶产业博览会之后，对贵州茶产业发展多了一些担忧。
根据权威部门的统计数据，目前，贵州全省茶叶企业（合作社）有大约5700家，其中国家级龙头企业12家（位列全国第二），省级龙头企业230家，规上企业179家。其中部分是国际国内知名企业，与此同时贵州还培育了一批产业联合体，茶产业经营主体不断壮大。目前，贵州茶产业注册的商标超过2200个。
记者调研发现，贵州茶叶品种多样，遵义红、普安红、湄潭翠芽、雷公山银球茶……贵州近年来提出打造黔中名优绿茶、黔东优质绿茶抹茶、黔北绿茶红茶、黔西北高山有机绿茶、黔西南古树茶早茶五大产业带。
“品种多得眼花缭乱，但出去一推广，感觉没什么底气，因为牌子不够响亮。”一名有着20多年茶产业经验的老板说，总结现在贵州茶产业“大而不强”的关键点之一：品种多样、品牌不响。
中国茶叶流通协会数据显示，2023年，“绿茶、青茶（乌龙茶）、红茶、黑茶、白茶、黄茶、普洱茶、花茶、代用茶”产品共有226家企业“品牌强度”在500以上。其中13家茶企有5个及以上茶品的“品牌强度”在500以上，这里面没有贵州茶企。
多名茶企负责人认为，贵州茶企以家庭式作坊、合作社模式为主，看起来规模很大，但实际上没有形成规模效应，各自为阵导致难以产生有影响力的品牌。以贵州西部某产茶大县区域公共品牌为例，尽管目前该县涉茶市场主体有大约200家，不过授权使用这个品牌的仅有大约1/10，这就导致很难形成规模效应，知名度不高，市场占有份额较低，没有充分发挥品牌价值。
贵州石阡苔茶手工制法省级非遗传承人王飞等认为，一方面要鼓励企业自主创建品牌，另一方面还要大力推动区域主要公用品牌整合，真正形成有规模、叫得响的标签性品牌，只有打造出强势品牌，才能用强大品牌效应吸引企业和产品聚合。
村民在贵州省丹寨县龙泉镇马寨村茶园采摘春茶。资料照片
品质高端产值低下
贵州是兼具高海拔、低纬度、寡日照、多云雾等诸多适宜种茶制茶条件的茶区，是业界公认的高品质绿茶重要产地。连续多年荣登中国茶业百强县榜首、地处北纬27度的湄潭县，与印度大吉岭、福建武夷山同处世界三大黄金产茶带。
“包括湄潭茶在内，贵州几大茶产区的茶叶都有很好的品质，有很多可以说是高端茶。”贵州某茶业公司董事长告诉记者。但与此同时，受到管护、采摘、加工等多方面因素影响，贵州的茶叶普遍存在单产不高、产值较低的情况，这使得高品质没有转化为高产值。
一茶产业研究人员调查发现，贵州茶的平均亩单产水平约53公斤/亩，平均135元/公斤，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记者深入茶企调研发现，由于贵州普遍高海拔、多山地，茶叶在种植、采摘、管理等方面几乎没有实现机械化，绝大多数以人工为主，生产效益低下。每年春茶采摘时节，安顺市某茶业老板要到四川等地招采茶工，一个多月时间，茶园里每天都有几百人，大量工人要包吃包住。这家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一年产值1000多万元，支付工人工资就要大几百万。
在贵州，茶产业主体较为分散，难以实施高效率、规模化、集约化生产。多家茶企负责人坦言，茶园每年要投入大量劳动力，但随着农村老龄化和年轻劳动力流失，以及人工成本上涨，问题将越来越突出。
“现在价格卖不上去，产能有些过剩，我们公司的明前茶品质很好，现在包邮的单价不到200元/斤。”贵州一家茶叶公司董事长坦言，“利润太薄了”，不卖不行，一是品质保不住，二是越往后拖价格越低。
前端有力后端乏力
记者调研发现，贵州在茶产业发展过程中对种植、管护非常重视，但在市场营销、品牌形象塑造等方面还需要打通走向市场的“最后一公里”。
“之前遇到一家很好的白茶企业，规模很大，品质也很好，但遗憾的是，老板卖茶叶的方式主要就是发朋友圈。”一位茶叶管理部门人士说，后来他听从专业人士建议，建立了专门的营销团队，现在销路完全不愁。
品牌形象塑造也是贵州茶产业亟需解决的问题。记者在某家茶企采访时现场听到一个现实事例：老板为了节约成本，在设计产品包装时用了很普通的纸张，上面只写了茶叶名字、老板名字、联系电话，就是这样简陋的包装，一斤茶叶却要卖1100元，本来当年有十多万元产值，最后只卖出去两三万元。业内人士普遍认为，贵州茶产业发展必须要在后端再发力，让高品质真正实现高产值。
贵州省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副所长潘科等认为，在品牌形象塑造上，贵州不少茶企创立了品牌，但都还停留在只有个“名字”的阶段，下一步还需要精心设计、精心打造。此外，还要加大对更多高技能实用型技术人才的培育，通过实施更多科研项目、创新人才培育鼓励机制，推动实现高技能人才本土化打造，同时还要提高精深加工能力，延长产业链、提升附加值。
（记者 汪军 李凡 贵阳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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