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于苍茫中的茶文明之源

隐秘于苍茫中的茶文明之源

3阅读 2024-01-05 01:48 文化

陆羽的《茶经》,这第一部中国乃至世界现存最早全面介绍茶的专著,自它问世以后便流传世界千百年,并被每一个爱茶之人奉为不可不读的经典。

在那个时代,陆羽已经竭尽所能地将他了解、考察到的茶之全貌记述了下来,然而由于陆羽所处的历史时代无法让他继续往茶树的发源地靠近,因此,这部《茶经》里,自然而然缺失了关于云南这一重要茶叶发源地的相关记述。

但这些过往并没有在历史中隐没,几千年来,虽然中国茶文明已汇聚形成一片灿烂浩瀚的海洋,然而溯源而上,这一条条汇聚成海的茶之河流的源头,却隐秘在苍茫的云南大地上,它一直在那里静静流淌着。

剑川石宝山石窟的藏文题刻↑

“发现人世间爱茶之人愈多,饮茶之风日盛,以茶为生的人何止万千,可是这世上,却没有一部茶的专著,我想要为茶著书……”在央视的节目《典籍里的中国》中谈到《茶经》一集中,扮演陆羽的演员说着这几句话,立志要撰写一部分门别类专门介绍茶的《茶经》。

虽然这是现代人在节目中的演绎,但相信对于当时的陆羽来说,这种对茶的情怀,立志用毕生时间为茶立著的精神,一定是相同的。

陆羽一生与茶结下了不解之缘。陆羽是孤儿,被龙盖寺智积禅师所收养长大。智积禅师好茶,陆羽在寺院常常为大师煮茶,学习茶艺,并从此开始与茶相伴一生。智积禅师为陆羽取名为“羽”,字“鸿渐”,即取“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一句,陆羽也如其名,如同一只鸿鸟一样,游历于有茶的土地,并将这些信息如羽毛一样,一点点累积,并最终在公元 780 年,写成了流传世界的《茶经》。

一片叶,遇水而成为茶饮,千百年来,不仅馥郁着华夏大地,也传遍了全球,成为了世界三大饮料之一。而当我们看着那杯中茶叶,想知道它的来由与身世的时候,不会不记得,这本唐代《茶经》,这第一部中国乃至世界现存最早全面介绍茶的专著,爱茶之人无不读之,习茶之人更是将它作为第一本入门书,它曾影响了多少爱茶之人,并成为世界三大茶书之一,也成为了一个茶文化的标杆与丰碑。

然而,当如今我们已经确认茶起源于云南澜沧江中下游,是茶组植物的原生地,该地区的古濮人也是最早发现并驯化野生茶树的民族时,却遗憾地发现,囿于当时的历史时代,苦于政权的分裂、战乱,文化交通的不畅,陆羽在他的有生之年,没能一路向西南,来到茶树的原产地云南,没能亲自考证嘉木实际是出自云南,也遗憾没能让云南茶、普洱茶的种种明确收录进这本《茶经》之中。

发展至今的普洱茶,不仅是中国茶的重要组成部分,更在当今时代成为一种生态文明、历史文明的代表。

因此,当我们站在云南长山大水之间,脚踏着孕育着茶树的故土,享受着普洱茶活跃的生命力,看着普洱茶的历史在边地久远地存在之时,不由得感慨,这流传世界的《茶经》,应当还有半部遗留在了这片大地之上。但它并不是完全以文字记录的形式存在,它流淌在澜沧江中下游几千年树龄的古茶树的根系之中;刻印在每一片在时空中漫长变化的普洱茶叶梗之中;表现在这片土地上种茶少数民族代代相承的生产生活和风俗习惯里;更活跃在茶马古道的荣华与落寞之中。

这些故事的片段,是那样古老的存在,不仅比《茶经》写成的历史时代更久远,更随着历史的车轮转动而延续至今。

想到这里,作为成长在茶乡故土的我们,与茶产生了千丝万缕联系的我们,享受着茶叶馈赠的我们,便再也无法将这样的“遗憾”放下。

早在《茶经》问世之前,在云南这片土地上,神秘的东方树叶早已在这生长,这里的人也早已洞悉了茶树王国的秘密,用他们特别的智慧与方式,将茶树叶制成了可吃、可饮、可用的茶,还将茶树驯化、培植,并在千百年的生活中编织出了无数绚烂多彩的与茶有关的故事与文化。

一切传承至今,不断累积成为一个埋藏着无数宝藏的世界,只待有人将它们慢慢发现、细细梳理。所以我们想做一番尝试,希望开启一个探索的大门,与大家一起慢慢捡拾起一个个片段,让这遗留在边地的半部《茶经》慢慢完整。

陆羽在书写《 茶经 》之时,非常有前瞻性地将茶经写得浅显易懂、易于流传。

没有复杂的词句与长篇大论,而是以最精简的方式,将茶从源头、种植、工艺及饮用等重要方面总结记录了下来。他将《茶经》分为十篇,分别为:茶之源、茶之具、茶之造、茶之器、茶之煮、茶之饮、茶之事、茶之出、茶之略、茶之图。在现在看来,已是对茶的各方面知识的高度概括与提炼。

在那样的历史时代,陆羽已经竭尽所能地将与茶有关的面貌完整地勾勒了出来。但也是由于时代的局限,《 茶经 》所呈现的,更是一种中原茶文化面貌与体系,与有着独特历史文化渊源的云南边地茶文化虽然有互通之处,但也在很多关键的方面走向了两个方向。

因此,云南茶,或者云南茶的典型代表普洱茶,生长和兴盛于被山水阻隔的茶源之地,却形成和保留下了自己独特的文化体系与个性气质。

陆羽追溯茶之源头,仅短短几行:“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但无论是在云南普洱市景谷县发现的距今约 3540 万年的宽叶木兰化石,还是目前遍布澜沧江中下游的“ 活化石 ”—— 品种多样化的野生型、过渡型和栽培型古茶树及其群落、对茶树自然传播路径的科学研究等,都对“陆羽南方之嘉木在何方”这一问题有了科学且有力的回答。

除此之外,云南澜沧江中下游地区的各个少数民族仍在以茶为生,从他们代代传承的古老歌谣与传说、使用的语言或文字之中,也能证明,这片土地与茶产生的联系,已是非常的久远。

在“ 之具、之造 ”等方面,云南的普洱茶更是呈现出了独特的面貌。无论是在采摘方式、加工方式、制造工艺等环节,都与其他地区的茶叶有了明显的区别。在《 茶经 》写成近百年后,公元 862 年樊绰所著的《蛮书》卷七,终于有了关于此的汉字记载:“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

蒙舍蛮以椒、姜、桂和烹而饮之。”根据普洱茶制法从古至今的技艺传承与贯穿理念,或许能从这个“无”字推测出几种可能。首先可以看到的是,云南茶的制法一定与中原地区有很大差异,甚至两者是互不影响的,它们各有各的历史文化成因;当时云南茶的采造法,或许没有什么特殊工艺环节,把茶叶采下后晒干而烹煮饮之;又或许那时的云南茶已有一定的从历史上传承下来的工艺技术,且与中原地区的制茶法相去甚远,它的制法仍然较为粗野、少人工,因此也被看作是“无”法。

但无论印证的是哪种可能性,从目前传承下来的普洱茶工艺来看,那种较为天然、少人工干预、保留茶叶活性的制茶技法和理念一直未变。

而这也让普洱茶的生命力得以保留、延续,才可能让普洱茶在漫长的时空中不断与微生物互动、变化,并足以积累起穿越几十年、上百年的力量。当然,云南茶在历史中并不是偏居一隅而完全与外界隔绝。

在陆羽出生之前,云南不仅早已有了茶叶的生产和贸易,而且云南的茶叶也已进入了西藏,成为了高原地区人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维生素来源。

在商贸的来往之间、在地域的交融之间,茶马互市的来来往往逐渐走出了一条承载商业贸易和文化交融的茶马古道,云南与中原地区也有了更多的关联与互动。在茶马古道的贩运中,一片来自澜沧江中下游的叶子被不断带向远方,普洱茶有了更特别的形态,其品质形成的秘密也在路途中被不断发掘。

而通过与中原茶文化的交流,普洱茶自身也改善了工艺、走入了中原地区,进入了皇室,最终“普茶名遍天下”。在“之煮、之饮”上,云南种茶、制茶、饮茶的先民,自古以来更创造、探索出了独特的、适宜于当地自然生活条件的饮茶之法,这其中许多的饮茶方式,如今不仅仍然保留在茶乡少数民族的日常生活中,有的还“晋升”为世界文化遗产。

而普洱茶的饮用,也因为其自身的特殊性,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审美。它厚重的滋味,从多样性风土里带来的万千变化风味,以及焕发在舌尖上那历久弥新的活跃生命力,都让它足以成为一个丰富、完整的品饮体系。

细细说来,这其中蕴藏着太多的故事与宝藏。当我们准备开启这个话题的时候,内心也有着无可抑制的澎湃。几千年来,中国形成了如此深远、厚重的茶文化,茶文化也成为中国之精神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毋庸置疑的是,所有的这一切都开始于云南澜沧江中下游发源的这一片叶子。

几千年来,它与这里的土地、与这里的人们融为一体,它也像江河源头那样,似涓涓细流不断传播向远方,在经过的路途中,在历史的演变中,它们在不同的地带和时代汇聚成了不同形态的茶文明之河,最终形成了一片中华茶文明的大海。

这些遗落在云南土地上的历史与文化,是中国茶文化完整图景不能缺失的一环,它就像一首源头之歌,是一个千万溪流汇成大海的故事,它值得被更多人了解、知晓。

因此我们其实也是借着陆羽的《 茶经 》的先导,尝试着以《 茶经 》为坐标,向前向后去追溯属于云南茶、普洱茶的过往与现在。也希望与每一个深爱云南茶、深爱普洱茶的人一起,慢慢把中国茶文明的历史文化图景构建得更加完整,这是我们的情怀,更是我们身上的责任。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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